仲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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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瑛
回王府幾天後，我發覺仲瑛有些反常。她經常一個人離開王府，甚至連最親近的貼身侍女都不帶，而且早出晚歸的次數不少，這樣子，像極了青梅竹馬相約的情形。又想到在宮裏時，楚華說起仲瑛最近一段時間不像先前那樣經常進宮看她，我心中便隱隱地覺得不對勁。
終於，又一次天色將暮仲瑛回到家時，我找了她，詢問她是不是出去見自己喜歡的人了。仲瑛絲毫沒有要瞞我的意思，很大方地向我坦白，自己的確是與喜歡的男孩子一道出去玩了。
聽她這樣說，我樂了。仲瑛今年十三歲，雖說還小，但也可以先張羅議親，等年歲大些再出嫁。如今她有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，倒也是好事。若是，這男孩子是清貴人家的孩子，我和彥和也剛好順水推舟成全他們。
我問她：“那孩子可是出身清貴人家？人品如何？”
其實，剛問完這句話，我就覺得自己問得太多餘了。能和仲瑛接觸上，又能和她長期保持來往的男孩，必然不會是一般庶民。
她朝我眨眨眼，說道：“娘，你認識的，他是高貴嬪的堂弟、尚書令高肇的兒子高植。”
高肇的兒子高植？我原以為，仲瑛喜歡的男孩子，不外乎鮮卑八族或者我們漢人清修之門的子弟，卻不料，竟是這樣一個讓我無論如何都猜不到的人。高肇的兒子高植？為何會是高肇的兒子！
“娘，你怎麽了，臉色怎麽會這樣差？”我還在思索他們二人之間的事，仲瑛就喚我道。
我極力掩飾住自己的異樣，勉強朝她笑笑：“沒事，可能最近晚上沒有休息好，有些累。對了，你跟娘講講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吧。”
“娘，你和爹、大哥離開洛陽後，我經常進宮看弟弟妹妹們，一來二去就遇到了恰巧入宮的高植，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。”
雖然我沒想到仲瑛會在宮裏認識高植，但是高肇到洛陽前，高植的母親就已病逝，他到洛陽後又娶了彥和的姐姐高平長公主。如今，高肇也算得上是仲瑛的姑父了。高植，她早晚都會認識的。加上有了高平長公主這層關系，仲瑛和高植有來往，也的確沒什麽稀奇的。
“娘，我覺得高植挺好的。等改日，你幫我問問爹，看他能不能讓我嫁給高植。”
高植只比仲瑛大兩歲，年齡倒也合適。只是，就憑高肇害死廣陵王元羽一事，彥和就不會同意這門親事，何況，元詳的死亦與高肇有關。
思索之下，我對仲瑛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一定幫你問你父親。不過，如今你尚未定親，還是要保持一個女孩子的矜持，不要私下再跟他見面。”
我把仲瑛和高植的事情告訴彥和後，與我猜測相同，彥和不同意：“媛華，高肇害了四哥，又譖害七弟，我怎麽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？”
我知道事情會是這個結果，但是我該如何向仲瑛解釋？我為難道：“那我該如何跟仲瑛解釋？”
“她若問起，你就讓她來問我。我的女婿絕對不能是高肇的兒子。”彥和決絕道。
回到洛陽沒多久，高平長公主親自登門與我們商議高植與仲瑛的婚事。
“六弟，想來你也知道，植兒和仲瑛兩個孩子，都對對方有意思。你我又是同胞，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？”
高平長公主雖是彥和的親姐姐，但她嫁給高肇後，為了避嫌，我們基本就不再與她來往了。而她，似乎也因為自己丈夫如今的權勢，變得跟以往不太一樣了。
高平長公主提出要與彭城王府聯姻時，我和彥和尷尬對視，不知該如何自處。高肇此人，陰險狠毒，我們怎麽能把仲瑛嫁到他們高家！
雖然今天高肇沒來，但我們並不敢保證高平長公主在弟弟和丈夫之間的傾向。思之又思，我只得說道：“姐姐開口，我們本不該推辭。但姐姐不知道，我三弟一直喜歡仲瑛，他也跟我提起過想娶仲瑛，如今這個情形，我也實在為難。”
事情到了這個地步，我只能拋出這件並不存在的事情。見狀，彥和也略帶難色地說道：“媛華所言不虛。我們離開洛陽前，曾一同去李家辭別。當時，延孝的確對我和媛華說了自己的心意，我們兩個也答應了他。姐姐你也知道，我跟媛華成親後，休纂、延孝、稚妃、稚華都經常來彭城王府，他們和子直姐弟三人感情也很深厚。”
延孝的確喜歡仲瑛，只是，他卻從來沒有主動對我談起過想娶仲瑛，我知道他是礙於世俗的身份羈絆。彥和對延孝也很喜歡，我們想過把仲瑛嫁給延孝。
彥和委婉地拒絕後，高平長公主提出了異議：“六弟和弟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。但是，按照身份輩分來講，弟妹是仲瑛的嫡母，延孝是仲瑛的舅舅，這天底下哪有舅舅娶外甥女之事的。若是仲瑛嫁給延孝，日後延孝叫弟妹是叫姐姐還是岳母？植兒雖然比不上延孝，但也不算委屈了仲瑛。”
我當即說道：“姐姐也知道，上至皇室下至民間，男女婚配從來都只考慮年齡，不在乎輩分。按照母家關系算，我大姐夫鄭道昭也是我和我大姐的舅舅，但我父親還是把我大姐嫁給了他。延孝雖然是仲瑛的舅舅，但與仲瑛沒有任何血緣關系。若是延孝娶了仲瑛，自然是各論各的，管我叫姐姐，管彥和叫岳父。高植很不錯，但我不能貿然答應你們，不然我對我弟弟無法交代，還請姐姐見諒。”
“弟妹的顧慮我自然明白，但是，植兒對仲瑛，也的確是一片真心。”
高平長公主如此說後，我只得暫時敷衍道：“這樣吧，還請姐姐給我和殿下一些時間，這件事我得妥善處理。若是高植和仲瑛果真兩情相悅，我和殿下自然樂意成人之美。但是，我三弟那邊，我也需要時間跟他解釋清楚，這樣可以嗎？”
高平長公主離開後，我卻更加發愁了——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理。這件事但凡處理不好，都會得罪高肇這個小人。得罪了他，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。
“彥和，你說咱們該怎麽辦？”
彥和長嘆一聲，說道：“我也發愁。延孝這孩子一表人才，性情和才學都不錯，我一直都想促成他和仲瑛的事。即使仲瑛不願意嫁給他，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嫁給高植。”
我點點頭，說道：“我這就派人把三弟叫過來，請他幫一幫我們。”
三弟到王府後，我告訴了他我與彥和如今的困境：“延孝，我與你姐夫遇到麻煩了，你無論如何要幫我們一次。”
“姐姐請講，有我能幫上的，我定然不會推辭。”
我告訴他道：“仲瑛喜歡上了高植，高平長公主上門為高植提親，我和你姐夫不想答應，就告訴她你喜歡仲瑛，我要為你考慮。”
“大哥說過，高肇陰險狡詐，不能得罪。可是，我與仲瑛自小熟識，知道她並不喜歡我。若你和姐夫真要把仲瑛嫁給我，她怕是會恨我一輩子。”
延孝自小便十分有君子風範，他這樣說，擺明了仲瑛不願他不會強求。
我知道他的心意，說道：“你的顧慮我明白。姐姐只是想你幫個忙，如今你婚事尚未定，就當是為了我和你姐夫，暫時不要議親，不然，我與你姐夫就沒有搪塞高家的借口了。等我們把這件事擺平，我與大哥一定幫你尋一門好親事。”
我這個要求對延孝而言不算什麽，為了幫我和彥和，他很爽快地答應了。只是，幾天後，仲瑛就知道我和彥和婉拒了她和高植的婚事，她親自找了我和彥和：“爹，你和娘為何不同意我與高植的婚事？”
彥和略帶不悅地說道：“仲瑛，你大哥大你兩歲都還沒議親，爹娘怎麽能先讓你成親？這樣傳出去，外人會如何說你？等你大哥定親後，爹娘自然會幫你定下合心意的婚事。再說了，你今年才十三歲，爹娘怎麽舍得你年紀輕輕就嫁人受生兒育女的苦。”
彥和這樣說，仲瑛才略帶理解地說道：“還是爹和娘考慮得周到。那等大哥成親後，你們可一定要說話算話。”
見仲瑛離開，我和彥和才暫時松了一口氣。以後，一定要好好守著仲瑛，絕對不能讓她私下和高植再隨意相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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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王府幾天後，我發覺仲瑛有些反常。她經常一個人離開王府，甚至連最親近的貼身侍女都不帶，而且早出晚歸的次數不少，這樣子，像極了青梅竹馬相約的情形。又想到在宮裏時，楚華說起仲瑛最近一段時間不像先前那樣經常進宮看她，我心中便隱隱地覺得不對勁。
終於，又一次天色將暮仲瑛回到家時，我找了她，詢問她是不是出去見自己喜歡的人了。仲瑛絲毫沒有要瞞我的意思，很大方地向我坦白，自己的確是與喜歡的男孩子一道出去玩了。
聽她這樣說，我樂了。仲瑛今年十三歲，雖說還小，但也可以先張羅議親，等年歲大些再出嫁。如今她有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，倒也是好事。若是，這男孩子是清貴人家的孩子，我和彥和也剛好順水推舟成全他們。
我問她：“那孩子可是出身清貴人家？人品如何？”
其實，剛問完這句話，我就覺得自己問得太多餘了。能和仲瑛接觸上，又能和她長期保持來往的男孩，必然不會是一般庶民。
她朝我眨眨眼，說道：“娘，你認識的，他是高貴嬪的堂弟、尚書令高肇的兒子高植。”
高肇的兒子高植？我原以為，仲瑛喜歡的男孩子，不外乎鮮卑八族或者我們漢人清修之門的子弟，卻不料，竟是這樣一個讓我無論如何都猜不到的人。高肇的兒子高植？為何會是高肇的兒子！
“娘，你怎麽了，臉色怎麽會這樣差？”我還在思索他們二人之間的事，仲瑛就喚我道。
我極力掩飾住自己的異樣，勉強朝她笑笑：“沒事，可能最近晚上沒有休息好，有些累。對了，你跟娘講講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吧。”
“娘，你和爹、大哥離開洛陽後，我經常進宮看弟弟妹妹們，一來二去就遇到了恰巧入宮的高植，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。”
雖然我沒想到仲瑛會在宮裏認識高植，但是高肇到洛陽前，高植的母親就已病逝，他到洛陽後又娶了彥和的姐姐高平長公主。如今，高肇也算得上是仲瑛的姑父了。高植，她早晚都會認識的。加上有了高平長公主這層關系，仲瑛和高植有來往，也的確沒什麽稀奇的。
“娘，我覺得高植挺好的。等改日，你幫我問問爹，看他能不能讓我嫁給高植。”
高植只比仲瑛大兩歲，年齡倒也合適。只是，就憑高肇害死廣陵王元羽一事，彥和就不會同意這門親事，何況，元詳的死亦與高肇有關。
思索之下，我對仲瑛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一定幫你問你父親。不過，如今你尚未定親，還是要保持一個女孩子的矜持，不要私下再跟他見面。”
我把仲瑛和高植的事情告訴彥和後，與我猜測相同，彥和不同意：“媛華，高肇害了四哥，又譖害七弟，我怎麽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？”
我知道事情會是這個結果，但是我該如何向仲瑛解釋？我為難道：“那我該如何跟仲瑛解釋？”
“她若問起，你就讓她來問我。我的女婿絕對不能是高肇的兒子。”彥和決絕道。
回到洛陽沒多久，高平長公主親自登門與我們商議高植與仲瑛的婚事。
“六弟，想來你也知道，植兒和仲瑛兩個孩子，都對對方有意思。你我又是同胞，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？”
高平長公主雖是彥和的親姐姐，但她嫁給高肇後，為了避嫌，我們基本就不再與她來往了。而她，似乎也因為自己丈夫如今的權勢，變得跟以往不太一樣了。
高平長公主提出要與彭城王府聯姻時，我和彥和尷尬對視，不知該如何自處。高肇此人，陰險狠毒，我們怎麽能把仲瑛嫁到他們高家！
雖然今天高肇沒來，但我們並不敢保證高平長公主在弟弟和丈夫之間的傾向。思之又思，我只得說道：“姐姐開口，我們本不該推辭。但姐姐不知道，我三弟一直喜歡仲瑛，他也跟我提起過想娶仲瑛，如今這個情形，我也實在為難。”
事情到了這個地步，我只能拋出這件並不存在的事情。見狀，彥和也略帶難色地說道：“媛華所言不虛。我們離開洛陽前，曾一同去李家辭別。當時，延孝的確對我和媛華說了自己的心意，我們兩個也答應了他。姐姐你也知道，我跟媛華成親後，休纂、延孝、稚妃、稚華都經常來彭城王府，他們和子直姐弟三人感情也很深厚。”
延孝的確喜歡仲瑛，只是，他卻從來沒有主動對我談起過想娶仲瑛，我知道他是礙於世俗的身份羈絆。彥和對延孝也很喜歡，我們想過把仲瑛嫁給延孝。
彥和委婉地拒絕後，高平長公主提出了異議：“六弟和弟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。但是，按照身份輩分來講，弟妹是仲瑛的嫡母，延孝是仲瑛的舅舅，這天底下哪有舅舅娶外甥女之事的。若是仲瑛嫁給延孝，日後延孝叫弟妹是叫姐姐還是岳母？植兒雖然比不上延孝，但也不算委屈了仲瑛。”
我當即說道：“姐姐也知道，上至皇室下至民間，男女婚配從來都只考慮年齡，不在乎輩分。按照母家關系算，我大姐夫鄭道昭也是我和我大姐的舅舅，但我父親還是把我大姐嫁給了他。延孝雖然是仲瑛的舅舅，但與仲瑛沒有任何血緣關系。若是延孝娶了仲瑛，自然是各論各的，管我叫姐姐，管彥和叫岳父。高植很不錯，但我不能貿然答應你們，不然我對我弟弟無法交代，還請姐姐見諒。”
“弟妹的顧慮我自然明白，但是，植兒對仲瑛，也的確是一片真心。”
高平長公主如此說後，我只得暫時敷衍道：“這樣吧，還請姐姐給我和殿下一些時間，這件事我得妥善處理。若是高植和仲瑛果真兩情相悅，我和殿下自然樂意成人之美。但是，我三弟那邊，我也需要時間跟他解釋清楚，這樣可以嗎？”
高平長公主離開後，我卻更加發愁了——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理。這件事但凡處理不好，都會得罪高肇這個小人。得罪了他，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。
“彥和，你說咱們該怎麽辦？”
彥和長嘆一聲，說道：“我也發愁。延孝這孩子一表人才，性情和才學都不錯，我一直都想促成他和仲瑛的事。即使仲瑛不願意嫁給他，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嫁給高植。”
我點點頭，說道：“我這就派人把三弟叫過來，請他幫一幫我們。”
三弟到王府後，我告訴了他我與彥和如今的困境：“延孝，我與你姐夫遇到麻煩了，你無論如何要幫我們一次。”
“姐姐請講，有我能幫上的，我定然不會推辭。”
我告訴他道：“仲瑛喜歡上了高植，高平長公主上門為高植提親，我和你姐夫不想答應，就告訴她你喜歡仲瑛，我要為你考慮。”
“大哥說過，高肇陰險狡詐，不能得罪。可是，我與仲瑛自小熟識，知道她並不喜歡我。若你和姐夫真要把仲瑛嫁給我，她怕是會恨我一輩子。”
延孝自小便十分有君子風範，他這樣說，擺明了仲瑛不願他不會強求。
我知道他的心意，說道：“你的顧慮我明白。姐姐只是想你幫個忙，如今你婚事尚未定，就當是為了我和你姐夫，暫時不要議親，不然，我與你姐夫就沒有搪塞高家的借口了。等我們把這件事擺平，我與大哥一定幫你尋一門好親事。”
我這個要求對延孝而言不算什麽，為了幫我和彥和，他很爽快地答應了。只是，幾天後，仲瑛就知道我和彥和婉拒了她和高植的婚事，她親自找了我和彥和：“爹，你和娘為何不同意我與高植的婚事？”
彥和略帶不悅地說道：“仲瑛，你大哥大你兩歲都還沒議親，爹娘怎麽能先讓你成親？這樣傳出去，外人會如何說你？等你大哥定親後，爹娘自然會幫你定下合心意的婚事。再說了，你今年才十三歲，爹娘怎麽舍得你年紀輕輕就嫁人受生兒育女的苦。”
彥和這樣說，仲瑛才略帶理解地說道：“還是爹和娘考慮得周到。那等大哥成親後，你們可一定要說話算話。”
見仲瑛離開，我和彥和才暫時松了一口氣。以後，一定要好好守著仲瑛，絕對不能讓她私下和高植再隨意相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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